温和的语调下,溢出极淡的警告意味。
魏珣睨着她僵住的神情,手收了回去。
萧棠的脸侧还残留着浅浅一道水渍,苦气顺着钻入鼻腔。
脸颊烫意灼灼,她心头乱如麻。
男人的视线仍旧落在她脸上,沉静无声,却又似有千钧。
好一会儿后,她才明白他的意思,别开脸,平复好心情,低声给出男人想听的答案:
“……阿棠知晓。”
在太子殿下面前,她极少自称为我。
案桌上,原本写了几行的奏表作了废,魏珣拿起来,随手放在旁边的烧得正旺的蜡烛上。
火舌吞噬宣纸,一下子拉得极长,几乎舔过他的手指。魏珣却并未避开,只是垂眸,静静看着火焰将纸张烧成灰烬。
他收手,仔细擦干净指尖的灰尘与水渍,然后才唤吴年进来。
也就是这时,萧棠才意识到,原来吴年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只是因为没有得魏珣的命令,哪怕她此时湿着身,急需要换一件衣裙,他也不敢贸然入殿。
门被拉开一道缝隙,吴年躬身将衣裳放在入口的龙门架上。
他特地去了一趟潇湘殿,问过瑞雪的意见,才找来一套又适合出席马球赛、又会符合萧棠心意的衣裳,难免多费了些功夫。
只是一回来,就察觉殿中气氛不大对劲。吴年察言观色,咽下了多的话,办好事候便无声退出。
萧棠拿过那身榴花裙,扫视殿中,正好瞧见角落有一处童子游山屏风,虽然简陋,却足够隔开一片天地,让她能在屏后更衣。
少女的身影掩入屏后。她故意将动作放得很轻、很慢,不敢打扰他。
魏珣却还是能够清楚地听见,绸缎滑过她的身体时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
太子殿下喜静,所幸这样的杂音并未持续太久。
萧棠也觉得不自在,很快便换好了从屏后走出来。
明丽的黄绿衣绸为少女平添几分鲜妍娇媚,比之一向素净的妆饰,更显出小女儿家的情态。
她走至案桌边,见魏珣正重新临着奏表,低头道:“阿棠先行告退。”
与此同时,殿外传来太医的声音:“太子殿下,卑职有事相禀。”
萧棠一愣,脸上瞬间浮起肉眼可见的无措:“皇兄,我……”是不是该去避一避?
征询的话尚未说出口,就听见魏珣道:“进来吧。”
萧棠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下一刻,殿外的人已经麻利地推门而入。
当太医看见她时,亦是瞳孔一震。
太子殿下不近女色,他从未见过魏珣身边有女子作陪,这是……?!
但很快,望着少女那张明媚的脸庞,太医忽地想起了她的身份。
淳和公主久居深宫,却生了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
几年前她尚未长开,亲身前去太医院求药,院中众人见之,无一不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