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苍老而浑浊的眼睛布满了泪水,鲜红色的血液从被黑夜吞噬的双手中汩汩流下。肆伸手触碰到那些血液,有些温热的暖意。
在他人血液中的温暖里,肆开始听见这个世界。
风声,浪潮,因恐惧而升起的尖叫。
[唉……]
肆终于听见她在说什么。
“快跑!快跑啊!”妇人尖声叫着,“女儿,我的女儿!跑!”
她认错人了。肆想。
并且吃人的黑夜继续咀嚼着妇人的身体。她已头晕眼花,时日无多。
没有必要纠正这个谎言,肆选择邦邦两拳锤上那片吃人的黑夜。
黑夜瑟缩了一下,果断改变了方向。
妇人看见她与黑潮接触的双手,猝然瞪大双眼。
更远处传来惊慌的叫喊。
“黑潮——黑潮打过来了!”
直到再过了一会,黑夜散去,露出原本阴郁的乌云。
啊。原来那片漆黑不是夜色。
肆后知后觉地想。
叫做黑潮。
妇人的血液彻底变凉。
在肆漫长的生命里,不会存在“死亡”这个概念,顶多被彻底打散,再慢慢把自己拼完整。她也旁观过许多繁育和毁灭,但从没有谁会因为试图挽救她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即使故事的开始是一个错认的误会。
[你会为一只虫子哀悼吗?]
肆把怀中的妇人放下,为她阖眼。
——这就是你说的,把我干涉进你们的因果?我要准备生气了。
[如是,名为此间的命运。]
——如果我干脆不要我的粒子了,现在转身就走呢?
[你会么?]
肆闭了闭眼。
她抬头。
这漫长的黑夜、漫长的黑夜……死寂如星辰,像嘲笑她的鬼魂。
下雨了。
一个披风忽然罩到肆头上。挡住那些无声的细雨。
“别再看了。神不会垂怜你的。”
?只是在思考怎么用真理医生的粉笔头打穿这个天空。毕竟好歹算是1%的光速,造成的冲击力应该很大吧。
肆扒拉两下,从淡淡木质香的披风中探头,只看到一个年轻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