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农场家属区。
杨兴斌独自站在家属区门口,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他右肩扛着鼓囊囊的化肥袋,里面塞着被褥,边角被磨得发亮;左手提的旧行李袋用麻绳捆着,拉链早断了一半,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旧衣服。。。
秋意渐深,七号院的菜园子泛起一层薄霜。清晨五点,天还黑着,李哲已经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第一批学员在寒风中切菜。刀声清脆,节奏整齐,像是一支没有乐谱却默契十足的交响曲。他没说话,只是默默接过一个土豆,在案板上削皮,动作熟练得仿佛这双手生来就该握刀。
“老师?”一名新来的女孩轻声叫他,“您怎么又来了?昨晚不是说好休息吗?”
李哲笑了笑:“我睡不着。一听锅盖响,心就踏实。”
女孩低头继续切丝,手指微微发抖。她是从贵州毕节来的,家里三个妹妹,父亲因尘肺病卧床三年,母亲靠捡废品撑起全家。她是靠着“匠人助学金”才走出大山,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看见城市高楼林立的模样。她说自己不怕苦,只怕学不会。
李哲走过去,轻轻扶正她的手腕:“慢一点没关系,火候到了,味道自然出来。”
这时,阿依娜匆匆赶来,手里攥着一份传真件,脸色凝重:“云南那边……又有消息了。”
李哲接过一看,眉头皱了起来??上次建桥的小村,最近接连发生学生腹泻事件,初步调查指向水源污染。而那口唯一的水井,位于村子上游废弃矿场的排水沟下游不到二十米。
“他们喝的是毒水。”李哲声音低沉。
“环保局去查过,说责任归属不清,要等鉴定报告。”阿依娜咬牙,“可孩子们等不了!有人已经开始发烧脱水。”
李哲沉默片刻,转身走进办公室,拨通财务总监电话:“立刻启动‘净水行动’专项基金,先拨五十万应急。联系江南水务的技术团队,让他们带上便携式净水设备,明天一早出发。”
“可是流程上……还没立项……”对方迟疑。
“人命不是流程能卡住的。”李哲挂了电话,又打给古丽娜:“你在乌鲁木齐那边有没有用过的净水方案?我要最简单、最便宜、最容易维护的那种。”
古丽娜在电话那头想了想:“我们去年给牧区装过太阳能蒸馏装置,成本三千左右,一人就能组装,适合高寒地区。你要的话,我把图纸发你。”
“不够快。”李哲摇头,“我要今天就能用上的办法。”
“那就用砂滤池。”古丽娜说,“粗砂、细砂、活性炭、碎石分层铺好,再加个沉淀槽,出水基本达标。材料全是本地能找的,连水泥都不用。”
李哲眼睛亮了:“马上整理成操作手册,配上图解,发全国志愿者群。这一轮,我们不仅要修桥,还要让每一口井都干净。”
当天下午,第一批物资从昆明仓库发出。与此同时,李哲亲自带队,再次踏上前往云南的航班。这一次,他带上了两名环境工程专业的实习生,还有谭静雅??她坚持随行拍摄整个过程。
落地后已是深夜,山路泥泞难行。车开到半途陷进烂泥坑,众人只能徒步前行。凌晨两点抵达村庄时,几个孩子正蜷缩在卫生所的长椅上打着点滴,脸色苍白。
村医见到李哲,红着眼眶说:“最小的那个才四岁,拉了一整天,现在手脚都凉了。”
李哲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他一句话没说,转身就往村外走。
第二天黎明,他在河滩边选定一块空地,召集村民开会。
“这不是救济。”他站在石头上,声音沙哑但坚定,“这是自救。我们的孩子不能一边喝脏水,一边等着谁来拯救。”
他拿出图纸,一张张展开:简易砂滤池构造图、雨水收集系统示意图、储水罐消毒方法……每一张都配有手写说明,字迹工整清晰。
“三天之内,我们要建成三座集中过滤站。”他说,“愿意干的,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