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裴勉能够答应自己的请求,也倍感意外。
除夕前一天凌脉的手机要被打爆了,对于乖乖小孩忽如其来的叛逆期,凌父凌母都很没防备。
前几天家里人就催他回家,凌脉一直拖着没给准话,实在拖不下去了扔来一个重磅炸弹,说:“今年我不回家过年了,跟我室友一起过。”
“什么?!宝宝,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对面声音大到不开免提都能听见,凌脉更是被震得把耳朵离远了,扭头对上裴勉沉静的视线,咽咽口水,“没有开玩笑妈妈,我都和室友说好了。”
劝阻无果,凌脉爸妈放心不下。
裴勉的家离新巷不远,甚至不用坐火车高铁,巴士两个半小时就能到,但家里人特意查了,那就是个小县城,凌脉说的地方更是连地图里都没标记过。
“嗯,就是个小村子,没什么人会主动去。”裴勉耐心解答。
“那你去了,人家家里也要过年的,多不合适多打扰啊。”
电话这端,凌脉求救的眼神投递到裴勉身上,裴勉接过手机,帮忙说了几句,基本问什么答什么,没有过分热情也并不热络。
知道自家小孩是铁了心要去别人家过年,最后的最后,凌母千叮咛万嘱咐:“那你到了可要给我们打电话,不要调皮,别给人家添麻烦。”
“好的,我知道的,嗯嗯,我明白了。”
凌脉一一都应了,电话挂断,裴勉说,“你爸妈把你当三岁小孩?”
凌脉说:“他们不放心我嘛。”
裴勉看着他,“你也不生气。”
“关心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也是泥捏的。”裴勉撂下这么一句话,不去管凌脉困惑的表情出了房间。
其实不该带凌脉回家,凭白多一个累赘出来,家里那帮还不知道要怎么说。
回家也不过是给亲戚邻居做个样子,他半年没有回去了,家里电话一通一通打过来,有些接了有些没有,未接来电四个字在通讯簿里是赤红色。
过年的时间太长了,要生生捱到年初五。
自己有一个独立出来的房子,在旁人看来是对他的优待。父母弟弟挤在一个屋檐下,长子能有个单独的空间。
那不就是把他隔出去了吗?
年纪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后来懂了也不想和那家人凑一起。
只想离开。
这几天凌脉打电话,他一直看着,凌脉不懂掩饰,嘴上说话永远软和,眉却皱巴巴的,不知道电话里讲什么,他的反驳也轻声细语,怕伤了对面的人。
真不愿意听就不要接电话。
可凌脉和他的处境不同,他是有人爱的。
他没办法替他做答。
回去的那天做巴士,土路上很颠簸,颠得凌脉“哎呦呦”个不停。
裴勉忽然问他:“后悔了么?”
凌脉一扭头,眼里迸发出兴致勃勃的光,“没有啊,这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