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尊的自信让雷天尊和齐灵云等人心里有些游移不定。
难道柳如风并非异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了擂台之上。
擂台之上,胜负已分。
苏牧持伞而立,那一。。。
桃树花开的第十日,晨光如薄纱铺展在新忆城的青石板街上。林昭站在守忆碑前,指尖轻轻抚过碑面刻下的名字??寒烬子、雷竹、第六井守魂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与火中淬炼而出,沉得压进大地深处。风吹起她素白的衣角,袖口那道蓝焰焚过的焦痕依旧清晰,仿佛昨夜的战斗从未结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延续。
“他们说,八音钟第九响将在今日破空。”齐灵云缓步走来,手中拄着一根由断识桩残木削成的拐杖。他的脸色仍显苍白,体内经脉因那一夜强行引动忆核而受损严重,可眼底却燃着久违的清明。“天机有变,玄黄母昨夜龟甲裂三纹,说是‘火尽灰生,魂归故井’。”
林昭没有回头,只轻声道:“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蹄声。猫四自北狄方向疾驰而来,毛色黯淡,左耳缺了一角??那是忘川眼崩塌时被归寂尊残念所伤。它跃上碑顶,尾巴一甩,抖出一封用龙鳞封缄的信:“南海龙族传来消息,‘忆源碑’残片正在苏醒,但有一股异力正试图将其重新封印。他们怀疑……皇宫地宫里还有‘伪忆丹’的母炉未毁。”
“周元礼虽死,可他的根系早已扎进皇权血脉。”宁红尘不知何时出现在屋檐之上,刀鞘轻点瓦片,发出清脆一响,“我刚从京都回来。皇帝烧了忘印,可内阁三老却暗中重修‘净忆司’旧档,美其名曰‘整理前朝遗弊’,实则在悄悄抹去那些觉醒者的记录。”
林昭闭目,掌心贴住守忆碑。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一个孩童在学堂背诵真相却被先生掌掴;一名史官深夜焚稿,泪洒宣纸;还有更多人,在梦中喃喃父母姓名,醒来却只剩空荡心口……这些不是过去,是现在,是仍在发生的遗忘。
“他们以为只要不提,就等于不存在。”她睁开眼,眸中星河翻涌,“可只要有人记得,历史就不会真正死去。”
齐灵云低咳两声,抬手抹去唇边血丝:“所以我们要做的,不只是守住已醒的记忆,更要让未醒的人听见声音。”
当夜,七井同时泛起幽蓝涟漪。玄黄母盘坐于中央祭坛,龟甲悬浮半空,裂纹中浮现出一幅幅未来图景:一座座新城拔地而起,街道宽阔,楼宇巍峨,可墙上悬挂的画像却被悄然替换;书馆陈列典籍,翻开却是空白页;孩童欢笑奔跑,口中唱的却是篡改后的童谣??“帝王仁德,万民无忧;忆城叛逆,理应焚丘”。
“这是‘二次净忆’的征兆。”玄黄母声音沙哑,“归寂尊虽灭,但他种下的恐惧仍在生长。朝廷正以‘安定民心’为由,推行新版《大玄正史》,欲将我们这一战,写成妖乱作祟、妄图颠覆社稷的邪说。”
林昭握紧忆引杖,杖尖轻触地面。一道蓝光顺着地脉蔓延,直通七井。六位尚存的守魂者感应到信号,纷纷点燃魂灯,吟诵誓词。五芒星阵九人再度集结,各自站定方位。这一次,不再是为了开启门户,而是为了**筑墙**??一道横亘于现实与虚妄之间的记忆之墙。
“我们要立一部真正的史书。”林昭朗声道,“不靠帝王诏令,不凭官府修撰,而是由千千万万百姓亲笔写下他们的记忆。”
消息如风传遍九州。
十日后,第一卷《民忆录》在新忆城开篇。首位执笔者是一位百岁老妪,曾是忆城禁军遗孀。她颤抖的手握住狼毫,写下第一句:“壬寅年冬月十七,吾夫林远山奉命守南门,未闻叛令,反遭射杀。临终言:‘告诉女儿,爹没造反,只是不肯忘记。’”
那一夜,全城灯火不熄。数百人排队等候执笔,有人写亲人冤死,有人记灾年真相,更有西域商人绘下当年驼队如何被强征为“断识桩”搬运工,活埋于地宫之下。
三个月后,《民忆录》已扩至三百卷,分藏于七城忆学馆。南海渔民送来贝壳书册,内刻龙语铭文;北狄狼骑献上骨简,以祖先图腾记载王朝暴行;就连宫中一名老太监也偷偷传出半卷日记,揭露三十年前三位皇子因追问忆城旧事,竟被赐“安神汤”毒毙。
然而,风波骤起。
夏至之日,京都突降黑雨。雨水落地即燃,烧焦土地,更令人惊惧的是,凡被黑雨淋湿之人,皆陷入昏睡,醒来后眼神空洞,连自己名字都说不清。猫四连夜赶回,带回一枚沾满黑泥的铜铃碎片:“这是‘伪忆钟’的残件!有人在地下重铸失心鼎的替代物,借黑雨散播‘集体遗忘雾’!”
齐灵云立即召集众人登钟楼。八音钟仍在鸣响,可第九音始终未能完整浮现。他凝视铜钟裂纹,忽然明白:“第九音不是用来唤醒的,是用来**镇压**的。唯有承音者以自身为媒,将真忆之力注入钟心,才能彻底封印所有伪忆之源。”
“那你岂不是要……”林昭瞳孔微缩。
“耗尽性命。”齐灵云笑了,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她的发,“但我早就不怕死了。我怕的是你一个人走完这条路。”
“不行!”宁红尘一刀劈向钟身,“还有别的办法!我可以潜入地宫毁掉母炉,或者让龙族引海水淹没伪忆阵眼!”
“来不及了。”玄黄母抬头望天,乌云正以诡异速度汇聚,“黑雨将在三日内覆盖九州。若无人镇钟,百万百姓将一夜失忆,前三百年的觉醒,就此归零。”
寂静笼罩钟楼。
最终,林昭松开紧握的拳头,低声问:“需要多久?”
“九十九日。”齐灵云望着她,“第九音一旦响起,将持续不断,直至净化所有伪忆残留。但这期间,我必须与钟同生共灭,不能离开,不能休息,甚至……不能再看你一眼。”
风穿过残檐,吹动他破碎的衣袍。
林昭咬破指尖,在忆引杖上画下一道血符:“那就让我陪你。”
“不行!”齐灵云厉声喝道,“你是承音者,是火种本身。若你也耗尽心神,谁来守护《民忆录》?谁来对抗接下来的反扑?”
“我不是一个人。”林昭转身,望向远方群山,“我是千万人共同的名字。”
次日清晨,齐灵云步入钟楼核心。八音钟悬于虚空,周围环绕七盏魂灯、五芒星阵投影、以及由《影城志》幻化的文字屏障。他脱下外袍,露出背上密布的符咒??那是母亲临终前亲手所刻,每一笔都是对记忆的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