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亡国了。
对于这个结果,整个天下皆是没有丝毫的意外,但所闹出的动静同样也不算小。
顾霖几乎在第一时间便赶赴到了夏境。
并非是去摘取什么胜利果实,也并非是去嘲讽此一战的输家,而是需。。。
春分的风再次掠过听潮树梢,叶片轻颤,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新一届青年问政周尚未正式开启,但正平书院内外已人声鼎沸。来自陆地边陲村落的少年背着竹篓,里面装着祖辈传下的陶片与族谱残卷;深海浮城派出的代表则披着由灵藻编织的长袍,耳后游动着微光鱼形信使,传递着水下议会的密语。
阿萝坐在观测台旧址改建的记忆回廊入口处,手中握着一根白玉权杖??这是姬渊临终前亲手交给她的信物,象征记忆守护者的传承。她依旧盲眼,可那双空洞的眼眶中似乎映着比常人更深远的光影。陆九蹲在她身旁,用炭笔在羊皮纸上勾勒今日到场者的轮廓,每一笔都精准得如同心电图记录生命波动。
小女孩如今已是十六岁的少女,名叫林知遥,取“知往昔而明远道”之意。她站在高台边缘,望着广场西侧那片错鉴碑林。石碑林立,字迹沉痛,每一块背后都是无数家庭破碎的真相。但她注意到,有几位年幼的孩子正蹲在碑前,用彩粉描摹那些曾被遮蔽的名字,一边念出声来,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招魂仪式。
“他们开始记住了。”阿萝忽然开口,声音如风吹铜铃,“这才是真正的共治起点。”
林知遥走回她身边,轻声道:“今天议题是‘是否允许非血裔者进入初心庭候选序列’。反对派说,守门者血脉历经千年筛选,不能轻易打破。”
阿萝笑了:“可姬渊不是守门者血裔,赵重山祖父也只是个渔夫,苏砚的母亲甚至被登记为‘混种贱籍’。谁定的规矩?死人,还是活人?”
话音未落,天际忽现异象。东南方云层翻涌,竟呈现出星锚阵曾激活时的螺旋纹路,但这一次,并无恶意波动扩散。相反,九道光柱自海底升起,贯穿水面,直抵低空,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形阵列。研究院紧急联络信号尚未发出,那光阵便自行凝聚成一行古篆:
>**“玄渊启钥,万姓同途。”**
苏砚从海底乘梭舰赶至,踏上海岸时衣角尚滴着海水。她抬头望天,眉头紧锁:“这不是现代技术能模拟的频率……是初代守门者留下的深层协议被触发了。”
赵重山拄着锻神锤缓步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工匠学徒。他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文字,喃喃道:“玄渊……这个名字终于不再只是传说。”
就在此时,遗忆回廊深处传来一阵剧烈共鸣。三十七名正在体验历史记忆的志愿者同时惊醒,面色苍白,口中不约而同重复一句话:
>“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只是中间那一环。”
阿萝猛然起身,将手掌贴上记忆桥接主控核心。刹那间,整座回廊水晶舱体齐齐泛起金光,一道跨越千年的意识流逆溯而上??
画面展开:东汉建宁三年,长江流域大旱,赤地千里。一名身穿粗麻布衣的男子跪于江畔,双手捧土,泪流满面。他并非官员,亦非方士,只是一个名叫**玄渊**的普通农夫。然而就在他绝望叩首之际,天地骤变,一道无形之力自地脉涌出,缠绕其身。他睁开眼,瞳孔中浮现出未来千年的片段:战火、分裂、压迫、谎言层层堆叠,而每一次变革的火种,皆因少数人垄断“正统”而熄灭。
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你愿做第一把钥匙吗?不必永生,不必显赫,只须相信??人人皆可开门。”
玄渊含泪应允。
随后,他以毕生精力暗中布局:将家族迁徙路线绘成星图密码,将耕作经验写入看似平凡的农书注疏,在宗祠族谱中埋下唤醒机制。他不做英雄,只做种子。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当下,但他要让未来的人拥有选择的权利。
最关键的一幕出现了:他在临终前,将自己的骨灰混入一口古井的泥浆中,封印于地下,并留下誓言??
>“凡以纯粹之心求真者,可饮此水,见我所见。”
画面戛然而止。
全场寂静。
林知遥颤抖着问:“所以……玄渊根本不是某个贵族或术士,他是一个……普通人?”
“正是。”苏砚低声回答,“我们一直以为守门者必须出身特殊,可他偏偏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身份。因为他知道,唯有如此,才能证明一件事:变革的资格,从来不由血脉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