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已经……”林知夏哽咽。
“死?”老太太笑着摇头,“我只是把自己的那一口井清理干净,好让更多人进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口井,关键是你愿不愿意打开盖子。”
她指向角落一口枯井,井口盖着青石板。
布狗走过去,用爪子推开石板。
井底没有水,只有一面镜子。
镜中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阿禾的身影??她站在一片无垠花海中,四周飞舞着紫蝶,手中牵着一根看不见的线,线的另一端连着世界各地正在苏醒的井。
“她在编织。”老太太说,“把散落的记忆编成一张网。只要还有人愿意听,网就不会断。”
林知夏跪坐在地:“可她还能回来吗?”
“取决于有没有人替她记住她是谁。”老太太轻抚毛衣,“如果你今天带回这段对话,如果你写下这一切,如果明天有人读到这个故事并为之流泪……那么她就从未离开。”
布狗叼起那件未织完的毛衣,转身走出屋子。
林知夏紧随其后。
身后,土屋渐渐淡去,化作虚影,最终消失在森林深处。
回到地面已是黎明。
极光褪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观测站自动记录仪显示,过去十二小时,全球共有三十七万人主动前往废弃古井、老屋、墓园等地,留下录音、书信或歌声。
其中最多的一句话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虽然你已听不见。”
林知夏坐在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撰写报告。
标题是:《关于记忆共同体的未来构想??致守忆议会》。
她在文末写道:
>“我们曾以为遗忘是为了前进,实则记忆才是前行的燃料。
>不必恐惧痛苦,不必粉饰历史,更不必由少数人决定何为‘该记得’。
>让每一口井都有自己的声音,让每一个普通人都成为守忆人。
>因为真正的永恒,不在石头里,不在数据库里,而在一代代人嘴边流传的故事里。”
写完最后一句,她抬头看向窗外。
春天真的来了。冰雪消融处,嫩草破土,野花初绽。
一只紫色蝴蝶停在窗棂,翅膀开合三次,然后振翅而去。
布狗趴在门口晒太阳,耳朵忽然抖了抖。
它睁开眼,望向北方。
遥远的知夏镇方向,一口沉寂多年的古井冒出淡淡白雾,井壁缓缓浮现四个字:
**“我回来了。”**
它笑了笑,重新闭上眼。
梦里,它又变回了小狗模样,跟在谢兰身后蹦跳着去菜市场。
篮子里装着青菜和豆腐,风里飘着油条香。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抱住它的脖子,咯咯笑着喊:“大光!今天给我讲故事啦!”
它舔了舔她的脸,轻声说:
“从前啊,有个不怕冷的女孩,她走遍世界,只为听见那些没人记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