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颜姮几乎都要住在疫区了,不断监测记录着患者的脉搏和症状。
霍老最初是不同意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的,但拗不过她的坚持,也只得让她去了。
江知禾和季枫一天两趟将她记录的内容送回霍老这边,交换着两边的信息。
齐睿被颜怀看守着,关在一处草庐里。
颜姮还给了他两种药丸,要求颜怀白天一次晚上一次喂给齐睿。
就这样过了一周左右,疫病还真被控制了不少。
轻症的没有再向重症发展,反而有见好的趋势,重症死的人,也大量减少。
有齐睿帮忙,颜姮的恩怨续缘册也金光渐盛,几乎就要覆盖整页了。
一切都在向好发展,颜姮也稍稍松了一下连日紧绷着的弦。
意外也就在这时发生了。
所有的患者几乎在一夜之间症状突然加剧。
人们都来不及反应,便又倒下一大片。
大起大落,患者一时难以接受,更有情绪过激之人,冲到药庐附近闹事。
“你们的药是不是有毒,为什么我们吃了病会突然加重。”
“我的女儿呀,就是昨天吃了你们的药,她本来就要好了,现在她死了!”
“骗子、庸医!”
…………
群情激奋,根本没人听药庐里医者们的解释,他们此刻也不管事实究竟如何。
他们只看到持续了一个多月的疫病反反复复,不见天日。
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这个世界,吃的喝的一点点见底,他们撑不下去了。
现在亲人死了,死在那一碗汤药上。
“你们偿命来!”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冲了上来,甚至还有人手里拿着刀具。
江知禾在混乱中被一刀刺入胸膛,不少医者直接丧命其中。
多亏了季枫和颜姮打退病患,他们几人才能安然脱身。
初见时十几人的药庐,此刻加上她,也只剩了五名医者。
若是死于感染,也算是为了信仰牺牲,但死于暴动,颜姮都为他们不值。
她甚至想就此不管,让他们自生自灭,通通死了算了。
医者没死于疫病,却死在了自己殚精竭虑想要挽救他们生命的患者手中。
他们不怕死,但恐怕从未想过,致死的会是患者手中的刀。
但她不能,时疫不平,这里一个人都出不去。
颜姮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处理着江知禾的伤。
看着江知禾泛白的脸色,颜姮才恍然发觉,初见时那个傲慢娇惯的小少爷,竟真的跟着她走上了医学的路。
最初,江知禾还会因为患者又臭又脏而抗拒触碰。
现在,却是会主动承担起送药喂药的工作。
刚来时,他总嚷着房间的床板太硬,他睡不好,如今靠着桌腿儿都能睡着。
平疫工作从来就没有轻松的活,都是在拿命赌,拿命搏。
江知禾除了开始的两日喊过累,掉过眼泪说要回家,后面就再也没说过一个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