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言的声音中满是警惕:“聊什么?”
孟允抒有些纳闷,她的长相极具亲和力,萧谨言不至于害怕成这样吧。
“我想问公子几个简单的问题,不知你是否方便?”
萧谨言瞥了她一眼,不满地嘀咕着:“方才你在席上就是这么说的,最后却问了一连串。”
孟允抒明白了,自己的犀利发言给萧谨言这个社恐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话虽如此,萧谨言还是拿出了主家应有的礼节,请孟允抒在他对面坐下:“夫人请讲。”
“我无意冒犯公子,若言语中有不妥之处,还望公子见谅。”孟允抒给他打了个预防针,“方才我听见公子吟诗,我想请教公子,这几句诗出自何人之手,又是何含义?”
“你听见了?”萧谨言握起拳,指尖被他攥得发白,一副强忍尴尬的模样,语速飞快地说道,“那、那是我看见园中奇景即兴胡说的几句,并无实际意义,让夫人见笑了。”
孟允抒决定采取迂回战术,先拉近两人的距离再深入聊天:“二公子果然好文采。方才席间行酒令时我便发现,公子才华横溢,作文写词的水平甚至远超大公子与小公子,看得出你是饱读诗书之人。”
“夫人谬赞了。”萧谨言嘴上这么说,可看得出他对这一夸奖很是受用,脸上有掩不住的喜色。
然而他的神情又很快被哀伤取代:“夫人一定是见我不受重视,形容猥琐,又孤身一人在此,故出此言为我宽心。”
孟允抒顺势问出那个关键问题:“在我看来,公子一表人才,且学识并不在你的兄弟之下,公子为何要这般贬低自己?”
但萧谨言还在孟允抒是不是真心夸赞他的问题上纠结:“谨言无权无能,夫人与我交好并无意义,不必顾及我的情绪。”
孟允抒有点头疼,真是个拧巴的人。
她耐心问道:“那请公子告诉我,你为何会认为我在说客套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我的长兄与小弟皆是出类拔萃的人才,在科考中所向披靡,更何况我的出身还较他们低些,我怎可与他们相比。”萧谨言的眼神落寞,“我心里明白,众人愿意吹捧我,不过是因为我沾了两位兄弟的光。”
先前孟允抒从那群夫人口中得知,萧恒言与萧睿言皆是正室所出,萧谨言的母亲则是侧室,因而他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并非如此。我的确认为公子文章卓越不群。”
尽管孟允抒一再鼓励,萧谨言仍是不信,摆摆手道:“我若真是旷世奇才,为何屡考不中?”
孟允抒找到问题突破口,连忙追问:“此话怎讲?”
“我比睿言年长七岁,故而比他多参加过两次科举,如今已考过三回。”他说到伤心往事,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三次考试中,最后这次我才堪堪通过院试。”
而后,他的声音骤然高昂起来,癫狂似地在亭中左右踱步:“我长兄连中三元,睿言年纪轻轻却一举夺魁,家中有大小两位状元,我是中间那个萧秀才!哈哈,秀才!”
完了,孩子考试考疯了。
孟允抒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和理解。科举考试是平民百姓飞黄腾达的唯一途径,那可是正经八百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简直是地狱难度。
要不然为什么范进中举之后会发疯呢。
“公子,你先冷静。”见萧谨言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孟允抒只好提高嗓门坦言道,“可科考并不一定能检验一个人的才华学识。”
萧谨言顿住脚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