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停下来大口喝水。
蓝京趁机问道:“我没看地图不清楚具体情况,两百多年前盖七百多平米宅院是很厉害了,为什么选择在偏远的小镇?”
“蓝省长,高涛镇原来是商宇市的老城区呀,”卢璐瞪大眼睛道,“后来受大地震影响山脉被截断、商宇河改道,集市愈发向南移动直至现在的规模,而老城区逐渐衰落萧条成为小镇。另外明山金矿早在清代就开始挖掘,高涛之所以聚集这么多人主要是掘金者大军,同治年间的大地震整个山峰倒塌挡住去路,必须从另一个方向绕过去,加速了高涛衰落……”
“现在又把路打通了?”
蓝京不放过每个细节,旁边的郭安民将这个特点牢牢记在心上。
卢璐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镇里修路就为了这事儿……后来镇干部又来了五六趟,每次来的都不一样,其中有一次还出动副镇长,可既拿不出任何文件手续,又不肯在搬迁补偿方面松口,卢家怎么可能在协议上签字?这个换任何人都能理解,是不是?”
“整个过程中没有区里相关部门人员出面?”郭安民问道。
“没有,全是镇正府干部,”卢璐道,“然后就是我所说的,有天中午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伙破门而入,把卢家大院里的十几口全部绑起来扔到大卡车,象运猪仔似的拖到十几公里外旷野,随即开来几辆推土车撞开院墙、撞倒房屋,把里面树木、盆景、家当等全部碾得粉碎,最恶劣的是,那帮歹徒不知道我九十三岁的太爷爷独自躺在后院小屋里,当时慌乱中也没人注意,等卡车开到一半清点人数才发现,赶紧央求司机联系可已经迟了,太爷爷被埋在屋子废墟里再来回碾压……”
说到这里她放声大哭!
实在太惨了,闻者皆面色恻然,隔了半晌蓝京道:
“如果情况属实,性质极为严重,那么镇正府承不承认这回事?”
卢璐抹抹眼泪道:“当然不承认,他们敢承认吗?出了人命后卢家大院宅基被连夜挖地三尺,连砖瓦木椽等杂物刨得干干净净,不知运到哪儿埋了……可我太爷爷明明不知去向,肯定被埋、被碾压呀!镇干部却骂我们诽谤诬蔑,无中生有,说不解决这个问题就不可能给予满意的安置补偿,所以我们卢家十几口人一直住野外帐篷,直到昨天相继死了两位老人……”
“唔……”
听到这里蓝京侧过脸问,“郭秘书长什么想法?”
郭安民一听便知省长暂时不想接手,是自己勇于担当的时候了,当即道:
“卢女士,你反映的情况我们已经大致有数,这样吧,蓝省长今天从朝明赶过来,坐了一天车很累,请蓝省长回房间休息,我这边还要再了解些情况。”
蓝京颌首道:
“郭秘书长辛苦了。”
说罢在蒲旭护送下回到商务套房,蒲旭意识到这边警戒工作的不靠谱,干脆和衣睡到客厅里。
郭安民其实也没多问太多情况,在他的层面本来就不需要知道得太细,命案由公安部门接手,拆迁搬迁纠纷则是民正部门的事儿,他只须“表示关注”并将结果汇报给蓝京,此事便就此了结。
郭安民让卢璐写下几位镇干部的名字,以及她的手机号码,然后亲自将一群披麻戴孝的送出迎宾馆大门,包括那位充当内应的警卫,出这么大事他自知没脸再混下去,不如主动开溜。
当然从他的角度讲为了卢家讨回公道而丢掉工作,值。
别说迎宾馆领导、服务员、保安,就连正在主持会议的副省长王太兴都脸色发白,大声咒骂着立即通知所有警卫和保安集合,逐个盘问到底怎么让卢家十几号在眼皮底下混进来,还居然集体跪到省长房间门口。
郭安民站在旁边听了会儿,悄悄将王太兴拉到无人处道:
“当务之急赶紧把卢璐写的几个镇干部控制起来,要是走漏风声被人家抢了先,你我都说不清楚。”
王太兴一拍脑门:
“安民提醒得对,我真是气糊涂了,我就这安排晓江市长……”
“不,”郭安民道,“今晚的事说明一个问题,商宇这边都靠不住。”
“噢,噢……”
王太兴沉思片刻道,“我让秘书亲自带队去高涛镇,我就不信有人敢当面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