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闭好了嘴,不敢再多言。
子夜(夜里11时至次日凌晨1时)浓雾裹着灰土气漫入人的肺腑,不少侍卫都偷偷打起了哈欠。
忽悠窸窣声传来,刚刚安静下来不久的侍卫定睛去看,就见几道黑影贴着湍流漂近,于是再次开口:“萧将军,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野外的夜晚,寂静而昏暗,听觉上一点响动都显得格外清晰,视觉上却又让人什么也看不分明。
萧定岳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渠边,沾满泥垢的指甲抠进掌心,直到朦胧中见那几道模糊不清的黑影沉入水中,才无声抬手。
近前的两个草垛先动了起来,接着,附近几个草垛全部快速抖动,一群侍卫悄没声地出现,步伐整齐向渠边移动。
几乎是刚摸到岸边,渠水突然翻起异样漩涡。
“来了!”萧定岳五指扣紧陌刀,甲片下肌虬凸起,“动手!”
侍卫们暴起,铁索网当空罩下,陌刀、长矛齐齐出鞘,寒光凛凛。
破水而出的“水鬼”被扣住的同时,反手掷出淬毒的鱼叉,刃尖绿芒在侍卫甲胄上擦出火花。
那人身穿黑色束脚夜行衣,头发被水打湿冲散,湿答答披散在肩膀上,残月从浓云中探出头来,映得他被头发和水草糊住的脸当真可怖,也难怪村民惧怕了。
“留活口!”萧定岳旋身避开第二柄叉尖,刀背拍晕个黥面汉子。
渠心忽炸开丈高水柱,一个纤细身影蛟龙般破浪,自水中甩出铁蒺藜。
“将军当心!”侍卫挥刀,与萧定岳协作将铁蒺藜掀回水中,借着月光,就见有猩红翻涌上来。
这些“水鬼”水性极好,在水中多半是滑不溜手,但到了岸上,又拖着湿重的衣裳,就显得笨拙。
一会儿的工夫,上岸的“水鬼”死的死、伤的伤,全被缉拿。
待一战方歇,方才那侍卫靠近水面细看,透过血雾,有两三道人影如鱼快速游开:“萧将军,水下还有人!”
萧定岳眸光一厉:“立刻搜索,别让一个漏网之鱼逃了!”
……
萧定岳是回来请罪的,鲮纹甲缝里的永济渠藻荇尚未干透,随他叩首动作簌簌掉落。
焕游笙和慕容遥坐在正厅,对于当时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
焕游笙垂首看着被押上来的“水鬼”:“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跪在地上的人手长腿长,身材精瘦,大脚扁平如蒲扇,像是自幼擅水的厉害人物。
但他一脸惊惧过度的模样,倒不像是个能主事的。
他听焕游笙问起,也不敢抬眼去看,反倒将头垂得更低了:“小的是瓦窑村人,名叫水生。”
“水生?”这名字倒稀奇。
水生连忙解释:“小的无父无母,因为自幼跟着村人去打渔为生,他们就给我这么个名字。”
“本官问你,为何夜半现身永济渠?”焕游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