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公。”赵祯指尖划过图册上标注的“应天府”字样,“划出三成,为那些寒门士子置办学田。再取十万贯,在应天府建‘育士堂’,凡孤寒学子皆可入内读书。”
曹氏忽然发出含混的呜咽,道:“官家。。。。。。老身已是庶人,能否。。。。。。”
赵祯此时抬起眼皮,问道:“能否什么?说来听听。”
“老身。。。。。。能否恳请官家允我归乡安葬。。。。。。”
“依律,庶人死后当‘敛以衣衾,棺周于身’。”赵祯却是如此说道:“此律本为防官吏苛剥民财厚葬,你既知律法,便该明白——”
“你没有这个资格!”
听着赵祯的话,曹氏也是连忙道:“陛下。。。。。。。。。老身知错了。。。。。。”
赵祯微微蹙眉,道:“韩少卿,你觉得。。。。。。曹氏知错了吗?”
“复陛下,”韩执微微行礼,道:“臣认为,曹氏并不是知错了——她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赵祯的指尖缓缓摩挲着御案边缘,烛火在他眼底碎成冷冽的光:“韩卿所言极是。”
他看向阶下伏罪的曹氏,道:“你若真知悔改,便不是等到铡刀架颈,才想起‘知错’二字。”
曹氏听此,瘫倒在地,再不敢言语。殿中一时寂静无声,众人皆看着赵祯,等待他接下来的决断。
赵祯凝视着曹氏瘫软的身躯,殿中烛火将她的影子抻得细长,像一道被斩断的墨痕。他忽然转向文彦博,问道:“文丞相,你说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是为了什么?”
文彦博垂眸行礼,笏板在掌心压出红痕,答道:“是为了江山永固,防止武将专权。”
“不错。”赵祯指腹碾过御案上“监守自盗”的朱批,“如今朕严惩贪墨,也是为了江山永固——只不过武将乱的是疆域,文官坏的是民心。民心若失,纵使疆域万里,又有何用?”
“众卿,意下如何?”
众位大臣此时都是道:“陛下圣明!”
“既如此,那便下诏——”赵祯微微依靠在龙椅上,道:“原开封府尹刘沆,贪墨盐利、戕害士子,依《天圣编敕》刺配沙门岛,永不量移;”
“越国夫人曹氏,主使造伪牒、屠杀举子,削籍贬为庶人,配隶朱崖军终身服苦役。二犯家产尽皆充公,其贪墨银钱十万贯,着于应天府建‘育士堂’,专为孤寒学子提供食宿、笔墨;”
“其余充公田产,三成置为学田,七成纳入边军盐饷。”
“凡我大宋官员,当念‘士为邦本’,勿以贪墨之刀,断寒门上升之路。若有违者,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