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硬币厚的报告呈递于他的办公桌。
“嗯,辛苦。”
中原中也站在桌沿旁,一手插兜,另一只手随便翻了几页,“去把负责调查的信天翁叫来,我有些事要和他商量。”
那人领命,闪身小跑出了办公室。
趁这个间隙,中原中也没再看报告里的内容,把文件合上,推到一边,转而走向挂在墙上的年历。半明半暗的台灯迎照在他脸侧。蹙起的眉心下,眼睫微微颤动,像是歇落的蛾翅,温柔地停留在水面上。
他抬起手臂,指尖点在今天这个日期。
忽而,他回首吩咐一旁随侍的副官:“高桥,等下帮我去花店订一束花,尽量在七点之前搞定。”
“啊?啊……”
“中也大人您是,是要属下去订花么?”
被点到名的副官大脑有一瞬间宕机,直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刚才还在讨论货船袭击的事,话题一下突变,转进到八竿子打不着的花束上。
这发展,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上一秒还在聊时间简史,下一秒就“摸摸手”一样,让人难以理解。
但他又不敢让上级重复第二遍,硬着头皮,间或夹杂着点八卦的心思,谨小慎微地询问:
“抱歉,中也大人,容属下多嘴一句,这些花是……要送给什么人的么?”
中原中也又返回到办公桌前,旋开钢笔,顺带点了点头,给副官的探寻作了肯定答复。
高桥:!!!
高桥头上瞬间亮起三个大灯泡。
他从整晚的记忆里划拉出些不同寻常的苗头。
比如,中也大人让他去截停其他的竞拍者,让他们不要再出价;
又比如,中也大人让他用检验拍品的托词,主动去请了那位富泽先生和迹部小姐来;
再比如,当他们两个人离开横滨剧院时,中也大人借口有事不送他们,却又站在二楼的窗边,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汽车尾气看了几分钟,才姗姗离去。
送花的对象是谁,想到这,答案已经尽数体现。
啊,这个……
高桥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世界地得出一个从内到外都shock到自己的结论。
不过,那位小姐不是已经有未婚夫了么?
高桥纠结了片刻,蓦地头上又亮起三个灯泡,一拍自己的脑袋。
害,话说回来,他们都黑手党了,还管什么未不未婚夫的。顾忌人家有未婚夫,才是一点都不符合黑手党的作风。温良恭俭让,那就不是他们玩的东西。
于是,他大着胆子,为自己上司的“大业”献计献策:“哦……好的好的,请问中也大人,红玫瑰可以吗?或者,粉玫瑰属下觉得也不错。”
送花给被追求者,玫瑰向来是保险不出错的选项。
然而,他们的中也大人,从来不走寻常路子。
“不。”
中原中也直截了当地否定了他的建议。
“不要玫瑰,”他下达了一个清晰的指令,“要白色的百合、菊花和康乃馨,颜色越白越好,不要夹杂其他任何鲜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