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的圣彼得堡,深秋的寒意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秋雨绵绵不绝,像一张灰色的网,将整座城市笼罩其中。腐烂的栗子叶在涅瓦大街积成褐色脓疮,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伊戈尔·彼得罗维奇刚从国立师范大学毕业,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母亲的担忧,踏入了这个充满压抑的社会。母亲的肺病账单堆得比冬宫穹顶还高,沉重的经济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招聘会人山人海,然而在这茫茫职海之中,合适的岗位却如稀世珍宝,寥寥无几,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紧紧攥住,不肯轻易示人。年轻人的求职困境,在这经济寒冬的肆虐下,愈发显得凸显而残酷,如同被冰封的船只,在茫茫大海中孤立无援。
伊戈尔,这位满脸稚气却眼神坚定的年轻人,在这会场里穿梭往返,如同一只寻觅猎物的猎豹,却屡屡碰壁。他投递了一份又一份简历,每一次都满怀希望,但每一次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他的心中,开始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绝望,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
就在他准备放弃,转身离去的时候,一个角落里的摊位,如同黑暗中的一抹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摊位上,飘着樟脑丸陈旧而刺鼻的气味,还夹杂着旧卢布那霉朽而沉闷的气息,仿佛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尼古拉·瓦西里耶夫,这个坐在摊位后的男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平静,如同深邃的潭水,让人捉摸不透。他的黑领结,紧绷在松弛的脖颈上,宛如一条绞刑绳,无情地勒住他的肉体。泛黄的指甲,轻轻划过一份合同,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死神的低语。
伊戈尔被那合同上优厚的待遇条件深深吸引,每晚十点到次日六点,两万卢布,这足以让他和母亲摆脱那如影随形的贫困与饥饿。教一个名叫阿廖沙的孩子识字,这份工作看似简单,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两万卢布,在当时无疑是天文数字,足以解决他和母亲的燃眉之急,让他们从这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
“先生,您是招聘家庭教师吗?”伊戈尔试探性地问道,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不安与期待。
尼古拉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如同狐狸在猎物面前的狡猾笑容:“是的,年轻人。你看起来很需要这份工作,不是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伊戈尔点了点头,心中虽然有些不安,但饥饿和绝望如同两只无形的手,紧紧掐住他的喉咙,让他顾不上这些。他颤抖着手,如同在签下自己的灵魂契约,缓缓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并不知道,这份合同上褪色的火漆印,暗藏着复活仪式的咒文,那诡异而神秘的符文,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签名处浮现的拉丁文数字,如同死神的印记,暗示着这已经是第三十份“教师协议”。
瓦西里岛小区23号的老宅,屹立在夜色之中,如同一头年迈的巨兽,苟延残喘。这栋新艺术风格的建筑,曾几何时,或许是风光无限,但岁月的侵蚀,如同无情的刻刀,在它身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伤痕,让它显得破败不堪。建筑的每一个细节,都隐藏着沙俄时代的死亡记忆,那些被遗忘的故事,如同幽灵一般,在这宅邸中游荡。墙纸上的霉斑,在月光的照耀下,竟然舒展成人脸的模样,它们或哭或笑,仿佛往生者的灵魂被困在其中,时刻注视着这座宅邸的每一个角落,诉说着无尽的哀怨。
伊戈尔站在宅邸前,望着那长满青苔獠牙的门廊石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那青苔,如同宅邸的绿色泪痕,诉说着无尽的沧桑与悲凉。尼古拉递给他的黄铜油灯,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蓝色火苗在其中跳跃,仿佛正在啃食某种透明内脏,那火苗的每一次颤动,都像是死神的低语,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也照亮了伊戈尔即将踏入的恐怖深渊。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推开了二楼教室的门。门把手上的冰霜,如同死亡的触手,让他打了个寒颤。推门的瞬间,他听见了一声皮革撕裂的声音,那声音如此刺耳,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扯开,让他的心猛地一紧。
教室里一片昏暗,只有油灯的微弱光芒在跳动,如同鬼火一般,摇曳不定。伊戈尔的目光扫过教室,却突然愣住了。三十双空洞的眼窝,如同三十个黑洞,突然转向他,那是坐在教室里的孩子们的目光。他们穿着破旧的校服,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那笑容如此僵硬,仿佛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扯出的,让人毛骨悚然。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冷漠与诡异,仿佛在欢迎新来的教师,又仿佛在审视一个即将陷入深渊的猎物。
“晚上好,伊戈尔·彼得罗维奇。”一个声音从第一排传来,那是阿列克谢,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他的校服领口,露出青紫色的勒痕,那勒痕如此明显,如同死神的印记,宣告着他曾经遭受过的暴力与痛苦。那是死亡的前奏,是恶魔的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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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戈尔转过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在黑板上书写字母。然而,他身后的空气中,却突然传来了铅笔尖刺入木桌的声响,那声音如此尖锐,仿佛要刺穿他的耳膜。紧接着,三十个孩子同时用指甲刮擦桌面的尖叫,如同一群恶魔在狂欢,让他毛骨悚然。他猛地回头,却只见尘埃在月光里飞舞,仿佛那些声音只是他的幻觉,又仿佛那些孩子,只是宅邸中的幽灵,时刻准备着吞噬每一个踏入这里的灵魂。
第三次课结束时,伊戈尔手中的教案仿佛被无形的魔手所篡改,上面的字迹诡异地变成了1918年11月7日的《真理报》。那是一份记录着革命时期血腥事件的报纸,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鲜血书写,透出一股不祥的腥气,仿佛能嗅到那个动荡年代里的恐惧与绝望。阿列克谢的铅笔盒里,突然爬出了一条条银色的蛆虫,它们在地板上蜿蜒前行,拼出了“救救我们”的字样,那字迹扭曲而绝望,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救。
最靠窗的女孩,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孩子,突然把脸转了一百八十度,她的动作违背了人体所有的自然规律。后脑勺裂开,露出焦黑的头骨,空洞的眼眶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老师,您闻到煤油味了吗?”那声音沙哑而恐怖,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呼救,让伊戈尔的脊背升起一股寒意。
伊戈尔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开始怀疑这份工作的真实性,这一切太过诡异,太过离奇。他脑海中浮现出尼古拉那扭曲的影子,合同上奇怪的火漆印仿佛是一个诅咒,这栋老宅里的每一处都散发着诡异与不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陷阱,一个无法逃脱的噩梦。
第四堂课开始前,伊戈尔早早地来到了教室,他的心跳如同战鼓,每一次跳动都敲打着他的神经。他仔细观察着教室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揭开这个谜团。他的目光落在了黑板上,那里有一块血痂般的红痕,如同恶魔的印记,刺眼而骇人。他走过去,用手轻轻触摸,那触感让他浑身一颤,那红痕竟然是真实的血迹,已经干涸,但那股死亡的气息却挥之不去。
他转身看向教室里的孩子们,他们依旧坐在那里,用空洞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如同深渊,吞噬着一切光明。他注意到阿列克谢的铅笔盒里装满了奇怪的小玩意儿,有骨头碎片,有人类的牙齿,那些东西散发着腐臭的气息,让人作呕。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但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勇敢面对。
他走到阿列克谢的课桌前,轻声问道:“阿列克谢,这些是什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尽量掩饰着内心的恐慌。
阿列克谢抬起头,眼眶里盛着两汪沥青,那黑色的液体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他用一种诡异的声音回答:“老师,这些都是我们的朋友。”他的声音里透出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寒意,让伊戈尔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意识到,这些孩子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被困在这里的亡灵,他们的灵魂被囚禁在这栋老宅里,无法逃脱,无法安息。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了,一股阴冷的风卷带着不知名的恶寒汹涌而入,尼古拉的身影随之出现在门口。他的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突然绽放的罂粟,既美丽又致命。他手中紧握着那份合同,纸张因他的紧握而微微颤抖,仿佛是活物一般挣扎。
他缓步走到伊戈尔面前,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伊戈尔的心上。他用一种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伊戈尔·彼得罗维奇,你已经签下了合同,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如同死神的宣判。
伊戈尔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如同被点燃的火山,炽热而猛烈。他意识到自己被尼古拉欺骗了,这份看似普通的家教工作,实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他大声质问尼古拉:“这是什么把戏?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和不甘。
尼古拉露出了更加诡异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他缓缓说道:“我只是想让我的儿子阿廖沙复活,而你,就是我实现这个愿望的关键。”他的声音里透出一股病态的执着,让人不寒而栗。
伊戈尔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如同寒冰一般穿透他的脊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阴谋,这个阴谋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束缚。他大声喊道:“你疯了!这是不可能的!”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和抗拒,试图挣脱这个恐怖的命运。
然而,尼古拉的笑容却越发阴森,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缓缓说道:“在斯拉夫的传说中,亡灵可以通过与活人的交易而复活。而你,就是我与亡灵交易的祭品。”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诅咒。
伊戈尔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他环顾四周,寻找逃脱的机会。他的目光落在了教室角落的一扇小窗户上,那扇窗户虽然被砖石砌住,但似乎有些松动。
他迅速走到窗边,用力推了推,砖石果然松动了。他用尽全力将砖石一块块移开,终于露出一个足够他通过的缺口。他回头看了看尼古拉,对方依旧站在原地,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伊戈尔毫不犹豫地爬出窗户,跳到了外面的草地上。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拼命地奔跑,逃离这座恐怖的老宅。他跑过瓦西里岛的街道,跑过涅瓦河畔,直到他再也听不到那诡异的笑声,再也看不到那栋破败的老宅。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伊戈尔的脸上时,他终于停了下来。他回头望去,那栋老宅已经消失在晨雾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伊戈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庆幸和后怕。
他知道自己虽然逃出了那栋老宅,但这段经历将永远铭刻在他的记忆中。他决定将这段经历写下来,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恐怖的故事,避免更多的人陷入类似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