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细微的哽咽和反常的倾诉,立刻让电话那头的陆江河察觉到了不对。
“文静,你是不是哭了?”陆江河的声音沉稳下来,“到底怎么了?伯父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情况,你别瞒着我。”
沈文静听着陆江河沉稳却带着坚持的声音,鼻尖的酸涩再次涌了上来。
“没有,真的没事。”她强自压下翻腾的情绪,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王主任他们刚刚进去查房,说爸现在最要紧的是静养,不能过于劳神。对了,爸让你明天过来一趟,他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谈谈。”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随即传来陆江河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沈书记要见我?原来是这样。你这丫头,下次说话别一句三顿的,平白让人跟着心惊肉跳。”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好了,下楼来吧。”
沈文静一怔,握着电话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下楼?你……什么意思?”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连日来的精神高度紧张,出现了错觉。
陆江河那边似乎低低地笑了两声:“傻丫头,这就不明白了?我说,我现在,就在住院部楼下。你,下来,还是不下来?”
这下,沈文静听得真真切切。
她几乎是本能地掐断了通话,转身便向电梯间快步走去。
跑到拐角处,脚下一个趔趄,险些崴倒。
这几日盘踞在她心头的巨石,以及日夜不休的疲惫,在陆江河那句“我就在楼下”的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得粉碎。
一直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特护病房在三楼,她却一秒钟也不愿多等电梯,沿着楼梯疾步而下。
推开住院部那扇厚重的玻璃门,一股夹杂着消毒水味的冬夜冷风迎面灌来,让她因情绪激动而有些发热的头脑略微清醒。
她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目光急切地投向夜色笼罩下的院区。几盏孤零零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映照着稀疏的行人和影影绰绰的树木。
蓦地,不远处,一棵高大光秃的梧桐树浓密的阴影里,缓步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那身影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步伐沉稳有力。随着距离的拉近,路灯的光线逐渐勾勒出那人熟悉的面部轮廓——棱角分明,俊朗坚毅。正是陆江河。
陆江河在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对她扬了扬手。
沈文静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所有的坚强,所有的故作镇定,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提着一口气,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一头扎进了那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双臂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陆江河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激动,被她这奋力一撞,竟然后退了半步才勉强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