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渝白的手搭在了薛烬的肩膀上,“还算你有良心,没跑就行,这堆板砖你快点拿回去,也不知道你从哪个工地里搬来的,嗯……跟我道声歉就行了。”
薛烬哪里会跑,他都不知道桑渝白在叫他,甚至赖在榕树底下的长椅上一动不动。
直到人走到了他面前他还愣了几下,本来想着他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不仅没宿舍住,开学第一天还被一个校霸缠上了,人生艰难。
但当视线移到了桑渝白手里熟悉的大件物品以后,他才恍然大悟地拍着脑袋站起来,“哦,抱歉,我忘记了。”
等到后面又解释了一番,桑渝白这才知道这个男生没有耍他,只是在开学的第一天才知道自己的家长没给他申请宿舍并且现在还联系不到他老爸。想了想,看在这个男生这么惨的情况下,桑渝白决定原谅这个男生害他在太阳底下暴晒两个小时的事情。
后来,又那根冰棍的情面上,桑渝白决定让出自己单人间宿舍的一小个床位。
当时他还想着,先让薛烬暂时住进来,忍个几天再让他妈找找学校的后勤部门帮薛烬移到其他有空位的房间去,这样他一可以继续独享单人间,二也可以发扬中华民族助人为乐的美好品德,三还可以在他妈妈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早已洗心革面决定做个好人的完美形象。
一举三得!
何乐而不为!
开学的第二天,桑渝白起晚了。
他是踩着早读结束的铃声大摇大摆的敞着校服外套从前面走进班级的,这没什么奇怪的,在他长达十多年的读书生涯里他就没怎么准时过,因为过傲的家庭背景,学校里的老师也基本上不会对他有什么意见。
睡懒觉很舒服,但是起晚了没有吃早饭还要连上四节课胃会不舒服,第二节下课铃一响,桑渝白低头喊一声“我好饿啊”就趴在课桌上拿笔戳烂草稿纸摆烂,学校里是有便利店的,但他已经饿到没法走着去觅食了。
一瓶牛奶横空出世。
桑渝白勉强抬起因为低血糖而发晕的头,顺着握着牛奶瓶身的细长手指往人身上看——薛烬对他笑的,那叫一个温柔。
薛烬说:“你先拿去垫垫。”
桑渝白迅速地把视线移到窗外的芒果树枝条上,“哦……才这么点?”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身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薛烬把一个袋装巧克力面包放到了他桌子的左上角。
桑渝白还没来得及吐槽这个面包添加剂说不定比他的命还长。
一个高个子皮肤偏黑、但笑容爽朗的男生就已经扑上来从薛烬肩膀后面揽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道:“薛烬!你可真是好样的!居然敢抢我的早餐送给别人!”
薛烬后退几步仰起头,把横在咽喉前的手臂往下拉,“萧如玉,我请你吃午饭请你吃午饭,松手!!”
“不松就不松!我他妈认识你那么多年了,都没见你对我那么贴心过!”
“……我快窒息了!”
“……啊?啊啊啊啊松了松了。”萧如玉赶紧放下手臂。
他的身子绕了过去,凑上前想要去看正低着头揉捏皮肤的薛烬的表情,可是电光火石之间,还没来得及眨眼,薛烬就已经反手将他的肩膀死死扣住力道很大而且还用刚才同样的方式对他进行锁喉,“呵呵,看你好不好受!”
原来……那个男生叫萧如玉啊。
桑渝白的眼睛一直盯着已经熟稔到可以在一群同学或偷看或旁观的课间里自由自在的打闹的两人,良久以后才收回视线。
喝完牛奶吃完面包,桑渝白终于恢复精力了,于是提笔在被戳了一堆破洞的草稿纸上写下三个大字——幼稚鬼。
那天晚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想,看在面包和牛奶的情面上,他就暂且大发慈悲地让薛烬先住一个学期的宿舍吧。
下个学期,肯定让他换。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十一月份,令学生们集体难以安眠的期中考成绩也终于下来了。
他的排名,不进反退。
也是,毕竟他对学习完全没有上心。
果不其然,母亲在开完家长会后还是把他训斥了好久,但这次训得格外凶猛,格外狠厉,格外不留情面,因为这次……他有一个成绩好到离谱的室友。
母亲勃然大勃,因此他被强制要求退出了所有的社团和学生组织,一切的外出活动和学生训练都不能参加,零花钱也断了,所有的钱都充进饭卡里了,他现在就算是想买一双新的球鞋都没办法。
靠!真他妈让人抓狂!
不让他玩还不如让他死了得了。
半夜气得睡不着觉,桑渝白偷偷打开薛烬送的小夜灯,躲在被窝里揪着那张被母亲反反复复提起的成绩单看了好久好久,尤其是第一行那个人的所有分数。
最终,他愤恨地在心底写下了个结论:薛烬,就是个祸害。
因为愤怒,他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