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掀开纱帐坐到了床尾,脱掉鞋子盘膝坐下,将纱帐掖好,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畅。
杨白羽反应过来,咬牙:“你干嘛?!”
云纱厚着脸皮:“躲蚊子啊。”
她调整了姿势,并膝坐着,托腮看向他笑:“你在床头,我在床尾,我可离你十万八千里远呢。”
“哪有女子往男子床上钻,不知羞耻。”
“这话说的,我们现在不是名义上的夫妻吗?就算是同床共枕说出去也不违法吧?”
“谁跟你是夫妻?”少年苍白的脸似乎因气恼晕了一丝红。
“可是我们有婚契啊。”
云纱托着脸,心平气和,“你也别委屈,按道理我才是委屈的那个,好端端一大姑娘突然就被迫嫁人了,你知道我在嫁给你之前,还差点上吊死了吗?”
杨白羽不语,显然他并不知道。
云纱说:“我那会儿有心上人,所以不想嫁人,但是我爹不疼娘不爱的,据说你们家花了两千两给我家两个姨娘,我就被塞上花轿,送到这里来了。”
“你以死相逼怎么还是进了杨家?”杨白羽压着声音轻哼了声,“显然你说得并不全是真话。”
“哦,这个是因为……”
云纱组织了下语言,“因为我不是真的想死,活就好好活着嘛,这天下每个人不都在努力的活,譬如我,也譬如你。”
杨白羽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用力抓紧了被子的一角。
不该譬如他。
他并不想活。
可所有人都不如他所愿,他们只是在逼他活。
云纱打了个哈欠,眸子半垂了下来,难掩眼中的倦色。
“我能躺下来眯一会儿吗?床很大,我睡觉也挺安生的,保证不碰到你。”
杨白羽压低声:“……得寸进尺!”
“你睡了一天了,当然不困,但我很早就起来了,在大太阳下辛苦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下雨了,却又被拉到这里来陪你,拜托,我是个人,不是个铁人。”
云纱顿了顿,“铁人肯定也困。”
“我说了你可以走。”
“我也说了,我走了就没有五十两了。”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杨白羽颇有些愠色,“既想要钱,又不想办事。”
这话让云纱笑了几声。
“我就问你全天下谁不是这样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希望躺在家里,钱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那这些人都跟你一样,见钱眼开,唯利是图。”
杨白羽下了论断。
云纱挪着离他近了点,他微惊:“你做什么?”
她轻笑:“哦,我发现了一件事。”
“你是不是因为双腿不利于行,所以整天宅在家里,才养成了这样又天真又别扭的性子啊?”
杨白羽冷冷地盯着她,然后咬牙切齿:“……下去!”
“下去就下去。”
云纱撩开纱帐穿好鞋子。
的确不能在床上待,一上去就忍不住犯困。
但杨夫人承诺的五十两,是让她照顾病号的,不存在病人醒着,她却睡着了这种事,万一叫墨竹看见了,恐怕五十两要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