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悠悠穿过洞顶裂隙,宛如金色的丝线,在青苔斑驳的岩壁上精心织就一张金网。张仪骞只觉脑袋昏昏沉沉,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他抬手扶着隐隐作痛的额角,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撑起身子。此时,二道长正倚着石壁,全神贯注地查看乾坤袋,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龟裂的铜镜与焦黑的符纸。
“这劳什子铁葫芦……”张仪骞弯腰拾起昨夜从祭坛得来的器物,用指节轻轻叩击,只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不禁撇了撇嘴,嘟囔道,“咋瞧都像是长安西市铁匠铺里卖的那种次货,中看不中用。”在他看来,这葫芦外表普普通通,实在难以和轩辕遗物的威名联系起来。
二道长听闻,轻轻掸去道袍上的尘灰,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张小郎君莫要小觑了这宝贝,轩辕遗物,那岂是凡品?其中必定暗藏玄机,只是你尚未发现罢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似乎对这铁葫芦的来历深信不疑。
就在这时,洞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铁链拖曳的声音,“哗啦哗啦”,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惊悚,惊得黑耳猎犬瞬间竖起毛发,龇牙咧嘴地低吼起来,那声音里充满了警惕与不安。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紧张与好奇,当下决定循声摸进幽暗甬道。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四周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借着微弱的光线,他们瞧见在三丈高的石笋间,蜷着一个庞然黑影,那黑影如山般巨大,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八条粗壮的玄铁锁链,如同巨蟒一般,穿透了那黑影的肩胛骨,紧紧地束缚着它。青铜面甲下,两点猩红的光芒忽明忽暗,犹如来自地狱的鬼火,让人不寒而栗。那怪物似乎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猛然昂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轩辕老儿!某家在此枯守千年,今日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这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恨,在山洞里久久回荡。
“无量天尊!”二道长见状,急忙甩出三张镇妖符,口中念念有词。然而,那黄纸还未靠近怪物,便“噗”的一声自燃成灰,随风飘散。二道长脸色微变,惊道:“竟是蚩尤帐下百骸将军!这可棘手了。”
张仪骞也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按着腰间障刀,往后退了半步,说道:“某在《神异经》中读过,此獠以活人精血修炼铜皮铁骨,极为厉害。咱们今日怕是遇上硬茬子了!”
“黄口小儿也敢妄言!”那怪物听到张仪骞的话,顿时怒不可遏,奋力挣得锁链哗哗作响,周围的石笋也被震得簌簌落灰,“某当年随主上逐鹿中原,威风八面,尔等祖辈还在树上摘果子充饥呢!岂容你这小子在此放肆!”它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与傲慢,仿佛在向他们炫耀着自己曾经的辉煌。
二道长掐着五雷诀,冷笑一声,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阁下如今不也成了困兽?还在这儿逞什么威风!”说罢,他挥动桃木剑,引动洞顶水汽。只见洞顶的水汽迅速凝结,化作无数冰锥,如暴雨般朝着怪物砸落。那些冰锥在微光中闪烁着寒光,带着凛冽的气势,要将怪物穿透。
怪物见状,挥舞着巨大的手臂进行格挡,冰屑撞击在它的黑毛上,绽开一朵朵霜花。它发出一声怒吼,被这攻击激怒了,胸腹开始剧烈鼓胀起来。
“道长小心!”张仪骞眼尖,瞧见怪物的异样,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拽着二道长闪到钟乳石后。只见那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腥臭的黑雾,那黑雾如同一团毒云,迅速弥漫开来,触及岩壁竟蚀出一个个蜂窝状的孔洞,“嘶嘶”作响,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就在这危急时刻,黑耳猎犬突然如闪电般蹿出,它的獠牙间闪烁着琉璃火,那火焰在黑暗中格外耀眼。犬妖身姿矫健,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般腾跃而起,一口咬住怪物的脚踝,净火顺着黑毛迅速攀援而上。
百骸将军吃痛,愤怒地跺脚,这一跺脚,如同地震一般,震得洞顶落下无数碎石,如雨点般砸落下来。“嗷呜!”黑耳猎犬被碎石击中,却依然死死咬住不放。
“接着!”二道长看准时机,迅速抛来一个青瓷瓶,大声喊道,“用朱砂画离火阵!或许能制住这怪物!”张仪骞伸手稳稳接住青瓷瓶,他深知此刻情况危急,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咬开瓶塞。殷红的砂砾随着他的步法洒落,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移动,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试图画出离火阵。
就在这时,张仪骞忽觉脑后生风,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他心中暗叫不好,想要回鞘障刀却已经来不及。慌乱之中,他手中的铁葫芦脱手飞出,“铛”的一声,正好砸中怪物的面甲。这一声金铁交鸣,清脆响亮,在山洞里回荡。那青铜护具竟被砸出了蛛网般的细纹,可见这一砸的力量有多大。
“好小子!”二道长见状,眼睛一亮,趁机掷出五雷号令符,口中大声喝道:“天地玄宗,万?本根!”随着他的咒语,一道耀眼的雷光从天而降,直直地劈向怪物。
在雷光劈落的瞬间,张仪骞瞅准时机,抄起铁葫芦,猛地跃上石笋。他感觉自己的脊背发烫,原来是??萨满的熊灵纹被激发了力量。他借着下坠的巨大之势,抡圆了手中的铁器,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怪物,那气势,宛如当年安西军砸城门一般勇猛。
“轰隆”一声巨响,怪物的面甲被彻底击碎,化作无数碎片飞溅开来。黑雾从怪物的七窍中喷涌而出,露出了它额间的血色符文,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坎位!”二道长眼神一凛,剑指西北方向,大声喊道,“那是它的命门!快攻击那里!”张仪骞听闻,毫不犹豫,就地一个翻滚,巧妙地避开了怪物的利爪。他深知这是关键时刻,绝不能有丝毫犹豫,于是用力将铁葫芦脱手掷出。
只见那铁葫芦打着旋儿,如同一颗炮弹般,直直地击中了怪物额间的符文。令人惊讶的是,铁葫芦竟似热刀切蜡般,轻松地没入了怪物的血肉之中。怪物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那声音震得洞顶的钟乳石纷纷掉落。它拼命挣扎着,八条锁链在它的挣扎下尽数崩断。
二道长趁机咬破指尖,在剑身上画出血符,口中念起咒语:“五雷五雷,急会黄宁!”随着他的咒语,桃木剑竟然引动地脉之气,化作一条金龙,呼啸着穿透了怪物的胸膛。黑血如喷泉般从怪物的胸膛中喷涌而出,溅洒在铁葫芦上,却被那黝黑的表面尽数吸收。
待尘埃落定,张仪骞小心翼翼地走近,拾起铁葫芦仔细查看。只见葫芦肚上隐约浮现出蚩尤的面纹,那面纹栩栩如生,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可转瞬又消失不见。
“今日多亏郎君急智。”二道长擦拭着剑身,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同时也带着一丝苦笑,“只是这铁葫芦……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张仪骞将铁葫芦系回腰间,抬脚踢开怪物的残骸,满不在乎地说道:“管它呢,咱就先把它权当是柄趁手的流星锤罢。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大用场!”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声鹰唳,那声音高亢嘹亮,穿云破雾。二人相视而笑,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铁葫芦的底部,悄然浮现出了神秘的河图纹,那纹路闪烁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