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之前在自己面前哭鼻子了,现在回过神来,觉得丢脸。
此刻走廊里已经没有人在,整层楼空荡荡的,再回头一看,天色暗了下来,唯有隔着玻璃听到咆哮的寒风。
头顶的Led灯管平时是刺眼的白光,此时也显得微弱。
三人关了灯,如果从外面看,四层的楼体之上、无数个小方块里,最后一处光源熄灭。
脚步声在楼梯间里回荡。
张述桐还是第一次主动跟人回家。
出教学楼的时候,他把伞递给顾秋绵,然后顶着书包,本想学着老宋那样冲出去,结果刚迈了一步,身后就有人喊。
“等等,”顾大小姐终于开口了,她撑开伞,没好气地说,“你这人傻不傻呀。”
她不情愿地晃晃手里的伞,往外倾斜了一下,说你快过来。
张述桐说不用。
他嫌顾秋绵走得太慢,还不如直接跑过去。
顾秋绵便瞪眼道:
“我今天肚子疼。”
“所以?”
这和你肚子疼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肚子疼才让你打伞,张述桐心说。
“所以你不许气我!”
张述桐慢慢退回去。
女孩子是麻烦的生物。
生理期的女孩子是比麻烦更麻烦的生物。
他们两人并肩出了大楼,顾秋绵又不满地说哎呀你这人好高,我胳膊都举酸了。
张述桐无奈,心想长得高也能怪我?
少女的身高也就一米六五的样子,还是她穿着小靴子的情况下,那时候她在家里穿着拖鞋,才到张述桐的锁骨。
张述桐从前没注意过她的身高,总觉得顾秋绵应该有一米七,谁让秋雨绵绵是个腰细腿长的姑娘,比例好,看着显高。
可如今她站在自己肩膀一侧,才现她真没有多高,尤其现在两人被伞遮住,显得整个人更娇小了。
他越走越别扭,干脆把伞拿回来,给顾秋绵打着,老实说这是件苦差事,他半边肩膀都露在外面,偏偏要照顾顾秋绵的度,一步一步往前走,还不如直接跑过去。
好在顾秋绵没意见了,他看了少女一眼,她的脸缩在那条红色围巾里,盯着脚尖也不说话,一步一个脚印。
灰黑色的天空下,纷扬的飘雪模糊了视线,张述桐注意到她的皮肤嫩得可以,刚才在教学楼里还好好的,现在脸颊被寒风一吹,雪白的肌肤上升起一片红晕。
老宋已经在车里等着。
小车在原地打火,引擎微微震动,尾气将车后的雪熏黑,车头的蜡烛灯则是照出一片昏黄的光圈。
细细的雪花在光柱中飘舞着。
两人走到后座,张述桐为她打着伞,看大小姐拉开车门、钻进车厢,接着把身子挪到另一侧,不说话也不看人。
张述桐坐到她旁边,一边抖着伞面上的雪水,一边想自己怎么又成马仔了。
这是个恶习,似乎沾了就改不掉。
老宋这才乐呵呵地回过头,说我看你俩不如走着回家吧,我也省事。
顾秋绵不理他。
张述桐却有个新的现:
他突然现自己和老宋确实是父子骑驴里那对傻爷俩——没有说顾秋绵是驴的意思——而是说,明明老宋可以打着伞去开车,再把车倒回教学楼门口等他们,这样谁也不用淋雪。
等等,不会又是想当月老吧?
他提出这个问题,老宋却郁闷地一拍脑门: